這是一個“讓人民生活得更有尊嚴”被重新喊響的時代,人們對尊嚴的精神訴求更敏銳更積極,但各種管理對于個人尊嚴似乎仍然缺少敬畏的邊界意識:以下的三則新聞,共同闡釋了這樣的道理。
在廣東佛山,南海區(qū)強群公司發(fā)生員工遭副總辱罵而停工抗議事件,導火索是公司副總在員工不接受拆遷方案之時辱罵員工“腦子裝了大便”,工人們因此停工抗議(4月17日《廣州日報》);在山東東營,勝利第一中學八年級一班14歲的女生李欣玥從自家五樓的窗戶跳下,原因是學校一再要求女生剪掉長發(fā),而李欣玥認為堅決不行(4月17日《中國青年報》);在遼寧盤錦,遼河油田第三高級中學高一女生小夢在自己網絡空間發(fā)帖罵班主任去死,被老師要求在講臺上當眾下跪道歉,“如果不下跪就不用上課了”(4月17日《遼沈晚報》)。
天南海北,事兒各不同,其中的某些是非曲直也難免會有爭議。而我看到的共性問題,則是學校老師也好,企業(yè)老總也好,這些以“管理者”自居的人身上,對于國人越發(fā)敏感的尊嚴意識、權利意識似乎缺少洞察,沒有意識到管理其實是建立在某些權利讓渡的精神共識基礎上的,過于強勢的大家長做派,與敏感脆弱的個體尊嚴意識形成摩擦、沖撞,非常容易釀造形式各異的悲劇。
過去的工廠,別說罵幾句員工“腦袋裝大便”,甚至打了員工,在一職難求的背景下有時也會無聲無息;曾經的學校,體罰儼然就是常態(tài),老師具有絕對的管理權威,“一切行動聽老師的話”才是正理;要求學生儀表儀容,學校的規(guī)章幾乎就是“法律”,東營勝利第一中學“男生理平頭,女生留運動頭”的規(guī)定已有21年,學生郁悶痛苦都要接受……我們曾經視為天經地義、理所當然的這些東西,遭遇到了挑戰(zhàn)與碰撞。
因為頭發(fā)要被剪掉就以死抗爭,事后看當然是“不理性、不重視生命”的表現,但若非慘劇如此,誰會耐心傾聽一個小孩子《渴望得到尊重》的心聲?個人是尊嚴的基本單位,我們現在越來越開始重視個人尊嚴,而作為“管理者”的各級組織,是否也建立起敬畏“個人尊嚴”的邊界共識?不是說不要管理,不敢管理,放任甚至無政府主義才對,而是想問問,符合現代公民意識、更多考慮被管理者感受甚至與被管理者協商基礎上的管理創(chuàng)新,我們做了多少?
我們樂于見到民眾尊嚴意識的覺醒,卻不希望看到要通過極端行為來磨合、消化,管理應該是一件文明的事情,不應該總是充斥著硝煙與對抗,社會各類管理,急需與時俱進來契合民眾意識的變化,文明觀念,尊嚴共識、管理手段,都免不了要及時做一些“升級換代”。
或許,我們只是老師,只是老總,或者只是普通的家長,并不握有太重大的權力,但我們很可能在某種維度上扮演著管理者的角色,我們必須切割掉骨子里那些理所當然、習以為常的社會慣性,代之以更文明的管理思維。而在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之間,架構一種敬畏“個人尊嚴”的邊界共識,以精神共識來減緩甚至消除摩擦,誠為當務之急。